废稿大师的尸体初步判断:咸死的。

行舟渡重山

竞日孤鸣中心。

是个突如其来的脑洞,于是码个草稿流爽一爽(。)

虽说是苍竞,其实更偏亲情向。大抵算我对苍竞萌点的印象吧。


  竞日孤鸣其实不喜欢笑的。


  虽然他看似没什么不笑的理由:酒是难求的佳酿、桂花蜜也够甜、王府的用具又格外奢华。这种日子若是让平常百姓享上一时半刻,恐怕梦里也会笑开了花。


  可惜竞日孤鸣不是平常百姓。豪华的宫殿对他来说更像是永无止境的囚牢。于是越甜的美酿下肚,泛上的酸味更浓。至于镶金带银的器皿,反倒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讽刺。讽他辈分尊长,身份高贵,几近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恰等同监牢候斩的囚犯。


  是无期徒刑,脖子上还悬着一把不知何时落下的利刃。人们总说北竞王擅长等待,一等就是三十载光阴,但其中艰苦又岂是旁人能可揣度?仅一二足让人胆颤心惊。三十年来,他不敢动、也不敢不动,怕叫颢穷看见、又怕他看不见,便用尽了狠厉手段——都用在自个儿身上了。最后身也残神也残,这才允他半刻安生供喘息,够他弯一弯眉梢勾一勾唇角,将笑作谢礼。


  好在所有人都喜欢看他笑。


  其实掰着指头算,也不是所有人,总有那么几位局内的知情者,也有一两个本不愿看他笑的。战兵卫算一个、加上千雪孤鸣算两个。不过战兵卫没了舌头,论竞日孤鸣喜乐哀怒都只能在一边单看着,纵然想参合一脚也心有余而力不足。至于千雪孤鸣,该说是生了一副狗鼻子吧!头脑不够灵光,但直觉却机敏的很,单纯觉着竞日笑得太假,不该笑,怎么看怎么个变扭法,便干脆眼不见心不烦,将满腔挂牵都换作草药叮嘱,本人则随着他骨子里的风四处逍遥去了。


  挺好的。竞日孤鸣一边想一边将碗中苦涩的药一饮而尽,这次倒是没有再泛上酸味来。他将碗放下,旋即又拍了拍身侧小家伙攥着他衣角的手,哈了一声,反正苍越孤鸣也喜欢看他笑。


  苍越孤鸣当然喜欢看他笑。一个是恨铁不成钢、又一门心思拴在他母后身上的苗王,一个是对他情感复杂难言爱恨的母后,还有一个成天在外趴趴走的王叔,哪个能予他一幼童真正想要的的呢?竞日孤鸣心里头和明镜似的,几个人几点血几块肉几根骨,他算的贼清楚:笑就是了,又不难,又不疼,又没什么大不了的。


  竞日孤鸣笑得太多了,早练出一副雷打不动的笑脸神功。眉稍怎样折、唇角怎样弯、一双眼睛该怎么看人、是揉头是拍肩是吻额头,花样不多,但也足够应付所有状况。竞日孤鸣确确实实是将苍越孤鸣养得很好,也宠得很好,似乎是要将自己幼年的凄凉一股脑全弥补在苍狼身上:放纸鸢、点天灯、堆雪人、狩猎、习武、学文...享乐和教习一样不差,而他在一旁看着,那种凄凉意味便被映射的更加凄凉。于是竞日孤鸣每每逆着光无动于衷的假笑一下,都能想起往昔一连串的苦难,只好握着刺刀捅入心窝,刃面扭转,捧来满掌的鲜红献给苍越孤鸣。而苍狼也会回他一个笑,就好像也伸手握住竟日,用指尖将他灼烫的鲜血传回一丝余温。


  所以他们笑着,看着对方,任一根枯木于孤寂的海面沉浮。竞日孤鸣能从苍狼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,看见枯木败死、看见海水干涸,看见他坐在富丽堂皇的殿堂中央,笑得平和又安详。


  虚伪且狼狈。


  没关系。竞日孤鸣摸了摸余下的心,估摸着够他演完这辈子。


  苍越孤鸣的年岁渐长,竞日孤鸣便一边下棋,一边教苍狼下棋。每下一个子竞日都笑一下、刺一刀、流一滴血、再握一握手,感触那几近于无的回温。可惜直到他一盘棋都快下完了,苍越孤鸣还是没有学会,所以苍越孤鸣理所当然的输了。


  竞日孤鸣慢悠悠的收尾,苍越孤鸣气势汹汹的前来报复。他们看着对方,此次不复以往,是惊涛骇浪,可木头却杵在那儿,一动也不动。竞日自然还是在笑的。这回不需要他捧来血肉相奉,苍越孤鸣一举代劳,亲自给了他一下,心口下方开了个学窟窿,实实在在的窟窿,血不要钱似地哗啦啦地淌,将明黄的衣裳搞得脏又乱。竞日孤鸣没有什么心思去在意他不再华贵雍容的形象了。没必要。毕竟打败一个初学者对于他这个国手来说本就是个丢人的事情,哪有这样玩的?他看着圆月,看着诺大的王府,看着损坏的花园,一边用他缺血的脑袋想着各种各样的事,一边将棋盘一拍。流局。不算。咱们再来一盘。


  第二盘棋他下的无心且随意,该弃的不该弃的都弃了。失血过多让竞日觉得冷,很冷,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苍越孤鸣指头上鲜血的余温。然而当他捂着自己的伤口时才发觉,一点都不热,那往外冒的血啊,凉得很。


  而刀锋是热的。热极的。尖锐的刀光从他身侧劈落,银白一闪,这一下他也同样等了三十多年。可三十多年后那柄悬剑没杀了他,反而烫伤了他。那柄刃颤颤悠悠地滞留在他颈侧,离得近极,炽烈的温度穿透肌肤,直达深渊终点。竞日又抬头看刀的主人,身形不稳,神色哀恸,他这才恍然意识到:往昔那点温热,从来都不来自于他自己,而是苍越孤鸣轻握着他的指尖。


  那厢苍狼还自顾自深情剖白,竞日孤鸣却早将心思飞往九天之外。原来每次剖心折骨,都有他自己那么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甘情愿,好叫疼痛铭刻,好叫温暖抚慰。终于,三十年里每次几近于无的温度积少成多,一丝,一丝,又一丝,再来一丝,是甜是苦是酸他分不清了,就全都算进去,虽然填不满无底的深壑,却够竞日孤鸣真真正正地笑上一笑,尽数奉还。


  于是竞日孤鸣哈了一声。苍越孤鸣站着没动,他不知竞日在笑些什么,也不知道这回是真笑还是假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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