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稿大师的尸体初步判断:咸死的。

行舟渡重山

金鱼

默苍离和竞日孤鸣养了一条鱼,超市十块钱捞一条的金鱼,他们花了五十顺便买了其他需要的东西。狭小的公寓房没有合适的位置,于是鱼缸被摆在卧室的床头柜上。他们从来没人记得喂食,也没人记得换水,所以鱼很快就死了。起初,最先看见死鱼的人还会去买一条新的,后来,他们也疲于做这种无用的掩饰,反正差别不多,景色尚可:一个小水缸,一些小碎石头子,一条假的海草,一个翻着肚皮的大眼睛金鱼。


但金鱼并非在生活中无足轻重。竞日孤鸣高朝的时候脸色发红,默苍离看着他想起金鱼的背也是这个颜色。而视线相互往来,竞日孤鸣同理,默苍离本身就虚,每次缓回劲儿来更是面色发白,竞日孤鸣看他就像看金鱼的肚皮。他们从来当着金鱼的面作碍。金鱼没死前作碍,后来金鱼死了他们还在作碍。他们不知道有多少个金鱼看到他们作碍,也不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个金鱼。没有人计数。他们也不管,反正活着的金鱼只有七秒的记忆,更何况金鱼都死了。是了,就连如此神秘、如此祥和的死亡都成为他们作碍时的佐料,然后使二人做的更起劲。有时候他们做完了,喘口气后就接着做,一直从天黑做到天亮,整得满屋的狼藉,或许最干净整洁的地方还是死鱼的鱼缸,可能这就是给死者清净。这种时候他们通常躺在随便哪个地方,不说话,不抽烟,静静呼吸,偶尔看一眼对方。两个人的眼睛通红,血丝遍布,眼中倒映着对面的眼睛,这极度浪漫和狼狈的光景里,他们却不约而同地想其金鱼。想起金鱼的大眼睛,想起金鱼已经死了。


金鱼死了几个日夜,后来水浑浊了,金鱼发烂发臭了。他们终于丢掉本该早早送往天国的尸体,甚至连垃圾分类都没有做,随手丢到任意一个颜色的桶子里。这是竞日孤鸣的手笔,默苍离为此斥责他一顿,竞日孤鸣却只嘿嘿的笑,傻笑的样子也像金鱼。金鱼呀金鱼,忽然间,默苍离意识到宠物的影响超脱本该有的想象。竞日孤鸣同理。于是金鱼从喻体变成不再被提及的咒语。空鱼缸中没有了金鱼和水,碎石头子和假海草安静地一动不动,看不见波痕,看不见泡泡,可所有看得见的地方总有那一丝挥之不去的死金鱼的臭味——但更多的时候里他们觉得无妨,并继续在肮脏的、难以忘怀的、或许从未活过的金鱼的回忆里与回忆外继续作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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